橡皮鸭日记19-夏天

20220512 橡皮鸭日记19 玄关

身边没有他，却处处都是他。清居有些不习惯。

其实清居也有跟我说悄悄话的习惯，只是平时都是平良等清居比较多，比起平良，清居很少机会单独待在家里，和我。就像现在。

平良不在，没人给他把姜汁汽水倒进杯子里递给他，他索性拿了一整瓶坐在了玄关的摇椅上。从玄关的位置能看到院子里的花草，小径弯曲通向大门，视线回转的话几乎可以看到客厅的全貌。高中的时候，两个人经常在这里写作业，你来我往的话不多，平良却把清居照顾的很好，让人怀疑到底是什么维系着这种关系。

清居最早几次来平良家时对这个木质的装满物件儿的家很好奇，阴郁气质的平良竟然是在这样古朴温馨的家里长大的，这对清居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。甚至，或许他最早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平良产生兴趣也有这个家的影响。只是没想到，现在这个家自己竟然进出自由了，平良在家时，连倒杯水都不用亲自动手的清居反倒更像这个家的主人。

“アヒル隊長、我们在院子的这个位置放过烟花呢”清居把我的身体转向他，突然开口说。

“--清居--，平良这样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”清居喝了一口姜汁汽水。

是的，烟花下的那晚的清居美的摄人心魄，平良看得几乎呆滞，甚至半天忘记举起相机，当他通过镜头捕捉、定格到了这张美丽的脸时，平良缓缓抬起头，终于失神地叫出一声“清居”后，镜头里的清居看向平良，微微笑着说：“这不是能叫出来了吗。”……

清居后来沉默了，我想他应该和我一样，都陷入了回忆吧。

两个人都高中毕业后，清居很久都没出现在家里过，那段时间，也是平良最无助、最阴郁甚至最黑暗的日子。平良经常在玄关坐到很晚，有时会看着清居的照片摩挲着一言不发，有时会闭上眼睛痛苦地干脆躺下，有时很晚回家，回来后在玄关一觉睡到天亮，有一次，他甚至喝醉了酒，满身酒气地进房间然后又出来满院子找烟花，还有一次，他在第一次喊出清居名字的地方摆好拍照的姿势，恍惚间意识到对面根本没有人后又垂下了手，寂静的夜晚漆黑的双眸，他的眼睛里写满了落寞和悲伤……那天之后，平良虽然开始了崭新的大学生活，却仿佛行尸走肉般过回了高二以前的日子，从不兴奋、很少笑、早走晚归，更加沉默寡言，活脱脱像是，心，缺了一块。

后来突然有一天，平良的社团好友小山和清居同时出现在了家里，平良跑出来挽留，清居很生气，两人在玄关拉扯和争吵后，清居留下一句夹杂着气愤和失落的“再见”后离开了。

再后来，一夜未归的平良用自行车载着清居一大早突然回了家，两人在玄关四目相对片刻后开始拥抱和亲吻，在粗重的喘息声中两人衣衫尽落，裸身相对时清居甚至来不及害羞和局促，就被平良来势汹汹的爱意给淹没了。（略）……平良的理智，险些离家出走。

当他察觉到清居眼睛里有些许不安，他会瞬间反省和自责，（略）当清居带着或许不自知的哭腔开始呼喊自己的名字时，平良，一直隐忍的平良，再也忍不住了，他仿佛骏马挣脱缰绳的束缚，开始全力冲向辽阔的草原，去追逐梦想的天和地……被平良奉为神明的清居，属于平良了。

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平良口中的“经由身体的灵魂探寻之旅”，我不懂，却震撼。或许那些汹涌的爱意必须借助这趟“旅程”找到一个出口，也或许平良和清居必须用这样的“旅程”为自己也为对方按下一个“确定”键，两人自此可以不必遮掩、躲藏，甚至跳过分歧、猜疑，让身体和灵魂在经过苦苦寻觅、险些飘散后得以有处安放。

平良在玄关，终于迎来了照耀他一生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