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0513 橡皮鸭日记81 旅程
20230513 橡皮鸭日记81 旅程
平良近期最开心的事，是清居的生日要到了。
找了一个没有拍摄任务的日子，天气晴朗阳光明媚，清居也不在家，平良沐浴净身后打开了祭坛。开了灯关上门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，平良把自己扔进了只有清居的空间里。
视线扫过装满零钱的烧杯、最新日期的姜汁汽水、被自己做成永久纪念品的那年燃放过的烟花、还有清居的校服、精选出来的一堆满载记忆的照片、清居高中时代舞台剧的剧本和海报等等，平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，然后双手合十，闭上眼睛进入了冥想的世界。
什么也比不过和清居的相遇。那对自己来说是宛如春日里暴风雨一般的日子，清居拿掉肩膀上散落的樱花，然后轻轻地吹掉，那一吹，仿佛将一场美梦吹进了自己的灵魂里。清居在自己手心里写下他的名字，清居让自己跑腿买东西，清居替自己出头揪住吉田的校服领子，清居躲在家门前那棵树后，等大家都进来了再现身，清居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喝姜汁汽水，清居在取景框里举着烟花对自己说“你这不是叫出来（我的名字）了吗？”，清居在回廊的摇椅上翘着腿把作业扔给自己，清居在院子里的金木犀前站定询问，清居在河边等着自己做完值日，清居在音乐教室伸出手让自己亲吻，清居在比赛落选后难过不甘的样子，清居坐在秋千上问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的醉酒的姿态，小剧场后台被物品砸中后手指受伤又带了哭腔告白的清居，第一次在教室拥抱时身体颤抖个不停的清居，清晨和自己回家开心又害羞的清居……
一切历历在目，刻在心里像烙印般清晰，甜蜜又痛苦。平良的嘴唇开始颤抖，泪水快要从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。清居搬来跟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，每一天都幸福地想死。接他收工时回家的路都是甜蜜的，早上一睁眼看到他的睡颜仍然觉得不真实，他坐在饭桌前喝味增汤的样子，皱起眉头看剧本的样子，还有自己不能精准地揣测他心意时惹他生气的样子，吵了架会盖着自己的衣服睡在客厅的清居，温柔地笑着鼓励自己去参赛的清居……让自己又再次陷入回忆的这一点一滴，都是神明的馈赠。
给清居庆祝生日是神明赐予的光荣使命。
他先是彻底地打扫了一遍整个屋子，然后又想着要把客厅做一些简单温馨的装饰，还有晚餐的饭桌上少不了清居爱吃的料理，在浴室里放好洗澡水，连清居最近关注的杂志里的香薰也买好了，等后天清居这部戏杀青了再计划一场旅行，天气逐渐暖和了，清居一直说要尝试野营，于是平良打开电脑在查合适的地点。礼物嘛，当然是想在有帐篷和篝火的夜空下给他，如果幸运地没有激动到口吃，想要再一次跟清居表白，告诉他自己和他在一起是多么多么幸福……仅仅在书房的电脑前这样设想着，平良就感觉自己快要幸福滴死去了。这一个生日的意义，是在心里无限感恩，清居又在自己身边过了一年。
平良不知道的是，清居对于自己生日的到来充满了抗拒。不是对平良的精心准备不满意，也不是不喜欢收到的生日礼物，那种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清居自己也没太弄懂。难道是因为现在接的这部戏吗？
清居饰演的是一对老年夫妇的儿子，他是青年才俊事业有成，平时忙于工作无暇亲近年迈的父母，在终于下定决心做出改变时父亲因为一场事故去世。他和母亲后来的相处多了起来，可也只是看上去亲近了，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真正了解母亲的生活以及精神世界。导致每次他带着热情回家去探望，离开时总会伴着冷情和寂寞。导演要求清居务必要演出那种寡淡亲情下的挣扎和纠结。眼下这部戏的拍摄终于要接近尾声了，在最后一次对着父亲的遗像和盘托出自己的心声后，这位儿子终于明白了母亲因为失去伴侣而迎来的孤独，在独自一人的房间内失声痛哭，不仅是因为自己永久地没了父亲，更是因为，被留下的母亲永远地失去了人生唯一的伴侣。这部戏的名字叫《旅程》。
遗像前哭戏结束后剧组迎来了杀青仪式。导演从人群里过来跟清居拥抱后，竟然退后一步，对着清居鞠了一躬。明明每部作品都会迎来杀青的，可这次清居回家的步伐却带了些忧郁。心里想着和平良的种种过往，清居终于明白了萦绕在心里很多天的那种莫名的情愫从何而来。
每过一次生日，那个叫做旅程的东西就会消耗一截。而他在乎的无非是和平良的这趟旅程。而那个笨蛋，现在肯定在开开心心的在家装饰气球吧。笨蛋平良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！
清居没想到自己会在生日这天，在家门口高耸的路灯下流出眼泪。跟平良在一起后可能也被他传染了，毕竟患得患失可不是自己的行事作风。他预测自己无法在对上平良那双深邃的眼睛时能不起波澜，也可能在双手接过礼物时忍不住掉下让平良慌张的眼泪，还有平良一边口吃一边说出生日祝福时，自己可能会抑制不住地去想象和他后半生的日子……世界上有没有人和自己一样，会在过生日的当天想这些事情呢？真是可恶！
路灯的尽头，是亮起灯的平良和清居的家。左等右等等不到清居回家的平良有些慌了，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呢？满桌丰盛的饭菜没有他一起吃会索然无味，亮闪闪的装饰品从地板到墙壁再到窗户此刻竟映衬着自己异常孤独。与其在家里焦急地等待，不如出去接他。刚出巷口，就看到了路灯下修长的身影。恨不得一下飞过去，抱住他，对他说生日快乐！感谢他在自己身边又过了一年。
听到有个急促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，清居知道是平良出来接了，他赶忙背过身擦掉脸上的泪。不管这莫名的伤感来得多么汹涌澎湃，平良终是向他飞奔过来了。他和他的平良，还有人生的一大段未知的旅程。
“对，对不起清居，我出来晚了”
“……我又没说过让你出来接我”
“生日快乐！清居”
“嗯，……来抱抱我吧”
“请允许我以后每一天都待在清居身边” 仔细一看平良还穿着围裙，或许是怕弄脏了清居的衣服，这家伙身体没有紧紧贴过来。
“抱紧点儿。”再抱紧点儿我，我就……
“嗯？嗯嗯，我知道了。谢谢清居。我很喜欢给清居过生日的感觉，虽然有点自不量力，不过我以后会为了多庆祝一次而努力的。清，清居也是……”
“嗯？我也是？”身体倒是贴上来了，被他抱在怀里安稳到眼泪又要来的程度，不过这家伙竟敢在我生日时提要求了吗？
“生死这件事本来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，但如果那一天来了，我只求能比清居多活一天就好。因此，清居虽然也要努力，但不可以也不用像我那样努力就行……对不起，在你的生日说到这个话题，我是说、我是说，希望你每天都是开心快乐的，而我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“……”清居的泪终是没忍住。
意识到肩膀处仿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，平良又一次陷入惊慌，他想分开身体看看清居的脸。可清居却死命搂着自己的腰不肯松手。
“准了，笨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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